品读 | 让·鲍德里亚的《冷记忆》(冷记忆)

品读 | 让·鲍德里亚的《冷记忆》(冷记忆) 今天读一本书。 确切说,是我近期读过的一本书,摘抄加“点评”,以飨读者。 就是那位以前我提到过的,并且倍加尊崇,玩摄影玩得比许多摄影大师更像大师的哲学家

品读 | 让·鲍德里亚的《冷记忆》(冷记忆)

今天读一本书。

确切说,是我近期读过的一本书,摘抄加“点评”,以飨读者。

就是那位以前我提到过的,并且倍加尊崇,玩摄影玩得比许多摄影大师更像大师的哲学家——让·鲍德里亚 。

其实只是一本小册子,五卷本中的第二卷——《冷记忆:1987-1990》。

按封底简介:

五卷本《冷记忆》时间跨度长达四分之一世纪(1980-2004),既为我们展示了这位“法国后现代哲学领军人物”的思想发展轨迹,也成为对西方社会现实的绝佳注解。在第二卷中,我们时代最具煽动性的思想家在继续《冷记忆:1980-1985》开始的自传式回忆的同时,也结合了对于美国、文化产业危机、小说/理论新观念以及后现代“口头”乱伦的进一步思考。其行文融哲学思考与诗意写作为一体,非凡,才气逼人,迷人而富有洞见。

说实话,说它是一本小册子,其实更想强调“浓缩的都是精华”这个基本道理。

再说句实话,其实许多文字我都似懂非懂,就像我之前提到说摄影无关理解(懂还是不懂?并不是个问题)那样。哲学家的诗意表达,又怎能简单地以懂或者不懂来诠释呢?

更多是感受,和体会。

不过,我还是试着做了些“点评”,当然,这和前面说法并无矛盾,事实上,我并非试图让人读“懂”而做注释,更像是借哲学家的话来做延伸思考和想象。

某种程度上讲,这和我喜欢去拍摄摄影展一个道理,在别人的故事里“添油加醋”,从而杜撰成自己的故事,很有趣。

也希望读到本文的你,也能借此演绎,创作属于你的一个故事吧。

这种阅读,其本身,就颇有些行为艺术的意味了。

所以说,生活无处不艺术。

而艺术,恰不在艺术本身。

以下正文是《冷记忆》2内容摘编,小字体是我的杜撰演绎

从森林那边突然飘来阵阵浓雾,沿着斜坡穿过一排排旅店,从一个落地窗飘向另一个落地窗。雾气笼罩着家具陈设,在被风吹散之前,在镜子里投下缥缈的白影。

清晨的阳光洒在飞机上,洒在里约热内卢的丘陵上。机场里挤满了幽灵和孤魂野鬼。然而仍有一丝微光赋予了这次中转些许魅力。

语言不仅用于叙事,更会有画面感,有旋律,有韵味,这是语言除了其基本功用外最美妙之所在,诗人或哲学家的语言更是如此。类似的,摄影也是,除了所谓档案记录或纪实所用,其更有许多“无用”之美,它也会有旋律,有韵味,有哲理,或透着诗意。

在捉迷藏游戏中,永远不要把自己隐藏得过于隐蔽,否则人家就会把你忘记掉。

现如今,政治的整个艺术就是鼓动民众不关心政治。

糟糕的写作,处于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边界上,这会引起一种轻微的焦虑,一种结束太快的焦虑,由于急躁而自我毁灭的焦虑。

现如今,概念居住在受监视的房屋内,处于每个学科的严格控制下,比人更加受到控制。跨学科仅仅扮演了一个国际刑警组织的角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迷与清往往并非简单的结果,而是目的。当局者需要“迷”,只有如此,才能对“秩序”被打破的“风险”有所控制,而旁观者更倾向“清”,一是其不在秩序之列,不会有利益瓜葛,因而也就没有顾虑,二是任何时候八别人的卦吃别人的瓜总归是旁观者最喜闻乐见的事儿。至于结果,无非是当局者需要“迷”以及旁观者为了“清”之间角力缠斗后的某种状态,继续“迷”,或者彻底“清”,再或者,胶着。

哲学很愿意推迟世界的最后期限,以便能够提出它的问题。但它忘了,世界不是一个问题成堆的天地,而是一个充满答案的天地,都是自动的答案,况且还常常充满了诗意。这是一个对所有可能的问题都提前准备了答案的世界。

有句老话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世界本不是问题,或者说不存在问题,只因为人类,以及人类的思考,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构成了所有的人类历史。其实,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总有一个答案就在那里,某种程度讲,这是人类的宿命。

她做着非常色情的梦,所以他只能一边看着色情梦,一边在她身旁手淫。

最佳的满足感,不是实操,而是想象带来的,尤其当这种想象是针对另一种想象的时候。这很像看电影,你所经历的,无非是另一个人(导演)杜撰而已,可实际上你的体验,却要比真实经历更能带来诱惑、麻醉、痛苦,或者快感,毕竟,想象着别人的想象,一方面是纯粹的、浓缩的、精华的,另一方面也会是完整、彻底,又毫无负累的。

笛卡尔自己承认,每天只思考两三分钟。剩余时间,他骑马,生活。而每天思考十四小时的现代思想家们,又是些什么人呢?正如巴特在谈论性的时候所言,在日本,性只表现于性事中,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而在美国,却是哪里都有性,只有性事中没有性。因此,我们也可以对思想做出如下评价:在笛卡尔那里,思想存在于思考中,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而在现代世界中,思想无处不在,就是思想中没有。

我想起了蚂蚁摄影群,在这个群里,什么都聊,就是不聊摄影,当然,这是过去,最近一段时间蚂蚁群里倒是热火朝天地在聊摄影了,可是,这是好事呢?还是不好呢?而无论是好是坏,蚂蚁群,还是那个蚂蚁群吗?当然,这个思路还可以继续延伸,比如,创业,对某些人来说,创业就是创业,其本身就在创业的过程当中,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创业无所不在,毕竟,你做任何需要创新或创造的事业,都是在创业,而其恰恰不在为了创业而创业的人身上,比如toVC的所谓创业者。再说摄影,摄影就是摄影,并且只存在于摄影?还是说,摄影无所不在(所谓功夫在诗外?),而恰恰在其本身这个(专业)领域被折腾得没有存在感了。

照看自己,这是我们时代的喜剧性梦想。照看他人,这是我们时代的悲剧性梦想。

有些女人假装性高潮,有些男人假装很有思想。相反,有些女人经历了性高潮却浑然不觉,自然也应该有这样一些人,有一个思想时不时地掠过他们的脑海,他们却毫无意识。

旅行和存在一样,是一门非形象的艺术。

旅行存在于头脑中,是对一种空间的复杂仪式的顺从,是对一种存在的彻底简化的效忠。这是在任何休息的离心点登上月球。

旅行是一种变形影像。

我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她没有丝毫察觉(门和房间里的女人都没有察觉)。我感觉我是自己不在场的证人。我离开了房间,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想起了徐志摩的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语言的诗意,正在于可供想象的韵味,和韵律。

当人们离一个灾难越来越远时,也就离下一个灾难越来越近。这就像谢阁兰眼中的旅游:在一个球体上,我们离一个点越远,也就开始离这个点越近。我们只能通过离心性和冷漠性与球体性抗争:雷蒙·鲁塞尔驾着帆船到了印度,匆匆看了一眼海岸,便掉转船头离开,并没有上岸。但以前新鲜的事,今天却习以为常了。今天,所有人都是离心的,所有人都是冷漠的。即使是日本人,他们对自己照片里的世界也漠不关心。他们仅仅是想抓住世界的形象,而不是世界的亲密感,这是尊重亲密感的一种方式。

当我完成了一次拍摄时,也就离下一次拍摄更加近了。而我对摄影的热爱甚至迫切性,也恰是因为这一点。毕竟,持续不断的可能性在刺激着我的好奇心,我坚信,还有更多好照片在不远处等着我。某种意义上,正是对当下的“离心”和“冷漠”,才让我能做到“喜新厌旧”。而对那些照片来说,也恰是如此,才让我一次次地在影像这个“球体性”世界里循环往复且难以自拔。以离心性和冷漠性对抗球体性,我实现了对摄影的尊重。

在梦里躺在一个女人旁边。做爱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其他人在旁边。直到我从睡梦深处醒来,意识到我就躺在这个女人身旁,就躺在同一张床上,只需醒过来就可以满足梦的欲望。也可设想分析性图解的相反景象:生活中实现的正是梦中压抑的欲望。

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梦境是现实世界某种欲望的投影,现实中得不到的,或者无法操作的,往往会在梦里得以释放,哪怕那是犯罪。而鲍德里亚的“逆向思维”则给了我们另一种假设:现实生活,是梦想世界里被压抑的某种欲望的真实写照。一个举止疯癫的人,他的梦也许会稀松平常,也许在他的梦里,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庸碌和乏味。从这一点来讲,作为凡人的我们,倒是大可不必羡慕那些天才的偏执狂了(包括艺术家),毕竟,我们的梦,或许要比他们有趣多了。

激光唱片。即使人们反复地使用,它也不会磨损。这真令人恐怖。就像你从未使用过一样。仿佛你并不存在。如果物品不会变旧,那么就是你已经死去。

照片的意义,其实就在于定格的那一刻,过后,无论是时间的流逝,还是心情的转变,都会让定格那一刻有了“做旧”的感觉。由此见,摄影师,要么去记录一些有时间烙印的东西,要么去捕捉并表达稍纵即逝的心情,否则,你和你的影像,就都失去了存在感。

没有任何机会看到完全被云层覆盖,或相反,完全晴朗的整个地球。这从气象角度来说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机会看到只有幸福的结局,或只有不幸结局的人生。这从哲学角度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一个美国公园的魅力之一:你仿佛走进一个迷宫,你不知往哪里走,心慌意乱,你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这种情况会持续一至两个小时,这取决于你在入口处买的门票,时间一到,就会有一辆直升机前来解救。

旅行的一大乐趣,就是沉浸在一个其他人被指定居住的地方,然后又完好无缺地走出来,心中充满恶意的快乐,任凭其他人承受自己的命运。即使他们在当地的幸福,似乎也受到一种秘密顺从的调节。不管怎样,这种幸福永远也赶不上出发旅行的自由。由此我们感受到,仅仅活着是不够的,还应该穿越生活;对一个城市而言,仅仅看过是不够的,还应该穿越它。一个思想,仅仅想过是不够的,还应该超越它。这也是穿越死亡的唯一机会,否则死亡就是终极性的。

一个摄影师,仅仅拍过照片是不够的,还应该穿越它。什么叫穿越摄影?我的想法,大致和旅行是一样的吧,你能够进入到某个被称作摄影的领地,但又能做到不受该领地一些固有的东西影响甚至左右,“完好无损”地走出来。简单说,就是你只需Get它的快乐,而无需承担它的各种现实负累,你可以不断地“移情别恋”并进进出出,感受一直在路上的轻盈和自由。而所有这些,是那些永远只能固守在某个领地(如摄影)的人所不可企及,也无法感受的。

成千上万的橱窗,它们是城市肠道内的菌丛。

单独的挫折会令人不快,因为它属于现实。而一系列的挫折和事故却能令人振奋,因为它不再属于现实,不再归咎于客观原因,它是众多现象魔鬼般相连的结果。

我们拥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可以在梦中将自己等同于他人,用自己去代替他人,让他人发表比我们更加精彩的演说。在梦中了解他在现实中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我们本能地生活在他人的头脑中一样。

摄影师的本能,在于借助影像传播的力量,去参与并影响观众的想象。摄影师的存在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观众的想象力,以及所能触达并激发观众想象力的传播渠道。有效传播并触达,你可以活在别人的想象中,否则,你只能活在自己的梦里。

哲学再次将人们吸引到它的床上,让人们从它粗制滥造的作品中生出一个孩子来。

写作中最扣人心弦的时刻,就是浓缩的时刻,省略的时刻,变少的时刻。重新创造一些越来越紧密的核心,在其周围光线偏了方向;思想也一样,因为它失去了原始的意义。

完美的犯罪不等于没有痕迹的犯罪。它是一种不可能进行现场复原的犯罪,因为它没有动机,而且说到底也没有作案主体。自然灾害和不少历史事件都是一些完美的犯罪。世界本身也是一个完美的犯罪,没有动机,没有凶手,得益和抵罪补偿都是不确定的。

完美的犯罪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因为它是唯一的,不能上诉,而谋杀必须不停地重复。因为自杀实现了凶手和被害者之间理想的混淆。

思想的绝对条件就是创造空白,因为在空白中,最远的物体处于彻底的近处。在空白中,不管什么体,天体或者概念体,都会从安静的抽象中发出光芒。

一个被乱七八糟东西塞满了的脑子里是不可能迸发出思想的火花的,无论这塞进去的是被称作知识的东西,还是各种糟粕和垃圾。一方面堆砌太多,再没有空间留给新进,另一方面,也是固守的太多,也再没有意愿去迎接新进。

如果哲学存在的话,它就无处不在,只有哲学专著里没有。

摄影无处不在,唯独在摄影的专著(或者对摄影的理论研究)中鲜少存在。也许这话绝对了些,但细想是有些道理的。整天把摄影挂在嘴上并且若有其事的,搞得跟个专业人士那样,其实未必真懂摄影,而恰是在与摄影“无关”的其他领域,却蕴含着关于摄影的种种真谛。再次想起了那句老话,功夫在诗外。

超过十个人,想质疑现实都无济于事。在十人以上,每个观众群都会进入自动自卫的状态,会对任何质疑现实和质疑事实的人作出强烈的反应。在多于十个人的人群面前,任何绝对的话都是说不得的。

巴西对展示肉体,尤其是展示臀部的偏好,也许更多地来自可食用性,而不是性欲。对于一个吃人肉的社会,这些部位是最美味可口的,最秀色可餐的。目光所表露的或许更多的是垂涎欲滴,而不是情欲焚身。

思想对信息技术的排斥,恰似身体对任何外来器官的排异。正如应对抑制身体的免疫性防卫为身体移植心脏一样,为了启发人的精神通向人工智能,就应该消除它的免疫性防卫。

在我们这个被幸福的元语言腐蚀了的世界里,最小的不幸符号也是希望的符号。

液晶,抑或概念的海洋学。

这是哲学家对计算机科学怎样的致敬呢?几个字,却蕴含了多么丰富的想象?而且,还如此的诗意。

他生命中的女人——这种表述没有意义。实际上,应该是女人或是生命。没有足够的空间同时容纳二者。竞争过于激烈了。

哈哈,太美妙了,你可以说这是事业与爱情、物质与精神、权利与责任,甚至傲慢与偏见的哲学加诗意化表述。再次印证了,语言的美丽,哲学的魅力。

正文插图,都是鲍德里亚摄影作品

当哲学家玩起了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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